纳博科夫小说叙事视角探析

JournalofChifengUniversity（Soc.Sci）Vol.38No.12Dec.2017

纳博科夫小说叙事视角探析王莉莉

渊中国计量大学袁浙江

摘

杭州

310018冤

要：纳博科夫在成名作叶洛丽塔曳中精心选取了特殊的叙事视角袁以第一人称叙事视角为主袁添加

了相对客观的第三人称叙事全知视角袁又巧妙地融入了具有对话性特征的第二人称叙事视角遥不同属性的视角载体在第一人称野我冶的叙事管辖下对小说的主题呈现起到深化的作用遥作者纳博科夫凭借对叙事人称视角的灵活运用袁使其小说兼具了主体性尧全知性与对话性袁在纵容叙述者掌控叙事的同时袁又为读者留下了解密的空间遥

关键词院叶洛丽塔曳曰纳博科夫曰叙事视角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7）12-0096-03

的怪癖的最早迹象呢钥噎噎我深信袁从某种魔法和

宿命的观点而言袁洛丽塔是从阿娜贝尔开始的遥冶[3]也因此当他第一次看到洛丽塔时才会发出这样的感慨院野那是一个同样的孩子要要要同样娇弱的蜜黄色的肩膀袁同样柔软光滑袒露的脊背袁同样的一头栗色头发噎噎我想强调的是袁我对她的发现不过是我饱受痛苦的过去的那个耶海边王子领地爷的必然结果遥冶

小说的第一人称视角充分给了叙述者兼主人公亨伯特以自辩的机会和空间袁使现实世界中的读者甚至当代颇具威信的批评家都不知不觉站在了他这一边遥著名批评家莱昂内尔窑特里林曾坦率地表明了自己的观点院野我们发现令自己更加震惊的是袁就在读小说的过程中袁我们自己实质上已经宽恕了小说所描绘的强奸行为噎噎我就是无法鼓起勇气发出道德愤怒的调子噎噎我们被引诱而落入了默许强奸的圈套袁我们的想象已经接纳了我们明知道是令人厌恶的一切遥冶[4]还有另一批人袁则经历一番艰苦的斗争后袁不得不承认亨伯特实现了野道德净化冶袁阿尔弗雷德窑阿佩尔曾表达过自己的无奈院野叶洛丽塔曳的特别之处不在于作者道德立场的有无袁而是纳博科夫违背我们的意愿袁把我们归为亨伯特的支持者噎噎亨伯特把读者比喻为他法定的强奸案和谋杀的同谋遥冶[5]毫无疑问袁作者纳博科夫对第一人称叙事视角的技巧性处理袁成功使得主

韦恩窑布思在叶小说修辞学曳中指出袁叙述者和人物之间都有一定的距离袁这种距离往往体现在叙事视角上遥毫无疑问袁视角在小说的叙事中承担了非常重要的角色遥野传统上的视角一词至少有两种常用的所指院一为结构上的袁即叙述故事时所采用的视觉角度曰另一为文体上的袁即叙述者在叙事时通过文字流露出来的立场观点袁它间接作用于事件冶[1]遥在叶洛丽塔曳这个故事的叙述中袁作者采用了并非单一的叙事视角遥

一尧叶洛丽塔曳中的第一人称叙事视角

通常情况下袁小说视角在叙事中有一个统一的聚焦袁而多个视角则使叙事在不同的聚焦中切换遥而在叶洛丽塔曳文本中袁纳博科夫主要采取第一人称野我冶来进行叙事遥使用第一人称袁叙述者可以直接将读者带到自己的内心世界袁有助于拉近叙述者与读者之间的距离遥野第一人称的叙述特别适合做内心忏悔袁因为人称本身就具一种独白性冶[2]遥

叶洛丽塔曳又名叶一个白人鳏夫的自白曳袁名义上是亨伯特的忏悔袁实际上因为作者所采用的第一人称叙事袁这份自白书已成为替主人公辩护的辩词袁文中亨伯特以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理论为依托袁为自己辩解的话语在文中处处可见院野我一再翻阅这些痛苦的记忆袁一面不断地自问袁是否在那个阳光灿烂的遥远的夏天袁我生活中发狂的预兆已经开始袁还是我对那个孩子的过度欲望袁只是一种与生俱来

收稿日期院2017-09-16

基金项目:本文为2017年度杭州市社科常规性规划课题野消解与重构要要要纳博科夫小说结构主义叙事研究冶渊Z17JC047冤曰2015浙江省外文协会研究一般项目野消解与重构要要要纳博科夫叶洛丽塔曳叙事聚焦研究冶渊ZWYR2015046冤-96-

人公兼叙述者亨伯特利用自辩的机会征服了读者袁获取了读者的同情遥

二尧叶洛丽塔曳中第三人称叙事视角

然而袁作为一部著名的小说袁纳博科夫在叶洛丽塔曳的叙事设计方面袁远远不止于获取读者的同情这一层面遥除了全篇保持第一人称视角袁让读者走入亨伯特的内心世界袁加强文字的感染力袁纳博科夫还通过对于第三人称视角的应用实现了超然叙事之外袁拥有一个相对客观的态度的可能遥他在叶洛丽塔曳中大胆尝试袁巧妙地将第一人称叙事以及第三人称叙事结合在了一起遥

将这两种看似绝不统一的视角结合袁在叶洛丽塔曳文本中不乏实例遥如在与洛丽塔的母亲夏洛特结婚后袁第一人称野我冶带着极端的谨慎和厌恶与之共处院野靠着上帝袁我能够强迫自己节省地分给她半个柚子袁端给她无糖的早点遥冶紧随其后袁作者就采用了第三人称的叙事模式袁开始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来看待文中的人物野我冶的命运袁甚至进行一些文字上的点评院野亨伯特窑亨伯特在强烈的白炽光照射下大汗淋漓袁低声哀号袁在同样是警察的蹂躏下袁已准备好做更进一步的耶陈述爷遥冶甚至妻子带着爱意的凝望都让他渊指亨伯特冤扭曲袁而作者又适时跳出了第一人称的有限视角袁使用第三人称的全知视角来观察这个正在叙述故事的人物院野我简直不能告诉你我可怜的妻子有多么温柔袁多么动人噎噎她坐在那里袁一身红衣噎噎带着令人不堪的温柔袁凝望着我消化火腿和鸡蛋遥亨伯特的面孔也许因为神经痛而扭曲了袁但在她眼中袁它的美丽和生机却能和投在白色冰箱上的阳光和波动的叶影媲美遥冶

这种第一人称混合第三人称的转换在叶洛丽塔曳文本中并非鲜见袁在任何叙述有需要的时候袁作者纳博科夫可以随时抽离正在进行叙述角色的内视角袁允许读者对主人公进行较为客观公允的外视角审视袁野阻碍冶亨伯特收获读者完全的同情与怜悯遥如文中多次提到的院野我想像出了她母亲的丈夫对他的洛丽塔所有滥施的抚抱遥冶野让我坦率吧院在那黑暗骚动的底层袁我又感觉到了欲念的盘旋袁我对那可怜的小仙女的欲望是多么可怕噎噎换句话说袁可怜的亨伯特窑亨伯特非常不愉快了袁一边开着车沉稳地茫然地朝利平维尔驶去袁一边绞尽脑汁寻找俏皮话袁希望靠机智的庇护能有胆量转向他的同座遥冶在文本中纳博科夫采用的这种人称切换袁使读者既不至于如阅读全篇第一人称小说那样完全陷入主人公的世界袁仅能从主人公角度思考问题袁也不会用上帝般的全知视角使读者完全掌控故事和人物的发展袁给作者全局掌控小说叙事进程留下了纵横腾挪的余地遥

三尧叶洛丽塔曳中第二人称的运用

叶除了第一人称与第三人称的完美结合之外袁在第一人洛丽塔曳文本称叙中事中还袁耶不我乏爷第扮二演人着称叙的述者运用的:野如角色果说袁在袁第三人称叙事中袁耶他爷扮演着被叙述的人物角色袁那么第二人称的耶你爷则扮演了主要人物与被叙述者袁或者真实的读者的角色遥冶[6]独野士我白们冶式浴自忏悔容然忍会袁我有对自然吧浴应需让的要我野拥只你有占冶或自用野己叶洛丽塔曳既然是个一点点你的们听冶:众你野陪袁亨们宝审伯团特的贵的的时女间浴冶在这里袁第一人称叙事与第二人称叙事结合在了一起遥

除面向陪审团袁文中指向读者的第二人称叙事常常出现:野为此我要做一次认真的忏悔袁你会笑的遥冶野我希望我能摆脱这个话题告诉你更多的夜里梦幻曲曰当我漫忆儿童时代袁一个词偶尔出现在心头耶袁比如剧烈坚硬的痛苦袁或是恐怖而诡谲的字眼就精神又会在创伤夜爷袁耶里创面目伤事可故憎爷袁耶地撕绞绞刑我台遥架但爷我之后的故袁梦事幻已经曲够拙劣的了遥冶直接与读者对话袁也成功地拉近了主人公与读者的距离袁从某种程度而言袁加强了第一人称的自辩效果遥

除了读者之外袁小说中第二人称的运用还包括了野文中只存在于叙述中的对象洛前过袁来当吻吻我还你是的你老的头梦袁中丢情掉人那时些袁你任以性丽为的塔袁无直你聊接的话表偶遥达像以院应该像朋友亨伯特遥但现在袁我只是你的老头袁梦中父亲保护他梦中的女儿噎噎我亲爱的多洛雷斯浴我想保护你袁亲爱的袁避免小女孩通常在煤棚袁小胡同以及袁啊袁你清楚的袁我的小宝贝袁在阴郁的夏天里越橘丛中遭遇的可怕事件遥冶第二人称将对性侵受害者洛丽塔的掌控比作父亲对女儿的保护袁也能够让读者从侧面认知亨伯特强奸犯的无耻嘴脸遥野行啊袁我去坐牢袁但你会怎样袁我的孤儿钥冶亨伯特以孤儿为要挟袁恐吓可怜的洛丽塔对其完全妥协袁这让读者进一步认清了他的嘴脸遥在小说的最后一段还出现一段较长的第二人称叙事院野忠实于你的狄克遥不要让其他的男人的碰你遥不要与陌生人搭讪遥我希望你会爱你的孩子噎噎我正在想欧洲的野牛和天使袁在想颜料持久的秘密袁预言家的十四行诗袁艺术的避难所遥这便是你与我能共享的唯一的永恒袁我的洛丽塔遥冶此处省略号之前的野你冶当然毫无争议袁指的是洛丽塔袁而之后的野你冶甚至有两种指代的可能袁一指洛丽塔袁另一种也可以被认为是对读者进行的交流遥作家通过在第一人称叙事中加入第二人称叙事袁野使得叙述者与读者或人物之间形成对话袁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冶[7]遥表面上亨伯特是对洛丽

-97-

塔进行最后的叮嘱袁但他对洛丽塔的伤害与蹂躏时间最长袁使得这种野不要与陌生人搭讪冶的父亲式的叮嘱更加显得讽刺遥通过第二人称的应用袁作者对于亨伯特的真实态度昭然若揭袁正如其在接受叶巴黎评论曳时所提到的那样院野亨伯特?亨伯特是个虚荣而残忍的卑鄙之徒袁他耶设法爷做出了耶动人的爷模样遥而那个形容词袁究其真实而催人泪下的含义来说袁只能用于我那可怜的小姑娘渊指洛丽塔要要要引者注冤身上遥冶[8]

综上所述袁三种人称视角的灵活运用袁使其小说同时具备了主体性尧对话性和全知性袁也令作者得以如同魔法师一般巧妙控制叙事技巧袁建构出多层面的精巧叙事结构袁在纵容叙述者掌控叙事的同时袁又为读者留下了解密的空间遥正如作者本人在叶文学讲稿曳中所提及的院野我们可以从三个方面来看待一个作家院他是讲故事的人袁教育家和魔法师遥一个大作家集三者于一身袁但魔法师是其中最重要的因素遥冶[9]纳博科夫在叶洛丽塔曳中构建的多重叙事视角为读者展开了逼真的故事画面袁揭示了人物内心世界袁使主要人物的叙述得以相互补充袁人物性格特征与内心世界都得到了进一步彰显袁这有助于读者更好地理解作品的主旨遥

美国后现代文学的代表人物托尼窑莫里森曾经指出院野叙事者必须是一个能自由地滑入和滑出文本的向导性声音遥但是袁这个向导不能有自己的个性袁它只能有一个声音袁得让人感觉到这个声音让人愉悦遥然后袁这个声音能轻而易举地放弃它自己并展示人物的对话遥所以这个声音是使用不同人物视角的组合袁但它仍然有能力滑入和滑出文本遥冶[10]毫无疑问袁纳博科夫在其重要作品叶洛丽塔曳中通过对于叙事视角的灵活掌控实现了这一点遥正因为纳博科夫文本中展现了无与伦比的叙事技巧袁研究者玛利麦卡西这样戏称袁纳博科夫的小说是野一个让人惊喜的玩偶盒子袁一块法贝热珍宝袁一个可上发条的玩具袁一局残棋袁一枚鬼雷袁一个给评论者设置

的陷阱袁一个猫鼠游戏袁一部耶自助式爷小说遥冶[11]也正因如此袁纳博科夫此后被哈桑窑伊卡布在其专著叶当代美国文学曳中称为野美国实验小说最有影响的先驱[12],其非凡的叙事技巧至今仍为评论者与读者所称道遥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

参考文献院

也1页胡全生.英美后现代主义小说叙述结构研究[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2.166.

也2页徐岱.小说叙事学[M].北京院中国社会科学出版

社袁1992.276.

也3页纳博科夫.洛丽塔[M].南京院译林出版社袁2000.

19.

也4页LionelTrilling.TheLastLover:冶inVladimirNabokov:TheCriticalHeritage[M].Ed.Nor鄄manPage,LondonandNewYork:Routledge,1982,rep,1997.93-94.

也5页AlfredAppel,.Lolita:爷TheSpringboardofParo鄄dy爷inNabokov:TheManandHisWork[M].ed.L.S.Dembo,Madison:TheUniversityofWinsconsinPress,1967.126.

也6页Suzannekeen.NarrativeForm[M].NewYork:PalgraveMacmillan,2003.46.

也7页汪小玲.纳博科夫小说艺术研究[M].上海院上海

外语教育出版社袁2008.93.

也8页Vladimir.Nabokov,StrongOpinions[M].NewYork:McGraw-HillInternational,Inc.,1973.94.也9页纳博科夫.文学讲稿[M].北京院三联书店袁1991.

25.

也10页Morrison,Toni.Beloved.Beijing:ForeignLan鄄

guageTeachingandResearchPress,2000.130.也11页MaryMcCarthy.ABoltfromtheBlue[J].The

NewRepublic,1962.21.也12页伊哈布窑哈桑.当代美国文学[M].济南院山东人

民出版社袁1987.5.渊责任编辑王文江冤

AnAnalysisoftheNarrativePerspectiveofNabokov'sNovels

WangLilli

(ChinaJiliangUniversity,Hangzhou,ZhejiangProvince,310018)

Abstract:ThisessayfocusesonthedetailedanalysisofnarrativeperspectivesinLolita.Nabokovcarefullyconstructsaspecialnarrativestructurewithcombinationofdominantfirst-personnarrative,omniscientthird-personnarrativeperspectiveandsecond-personnarrative.Differentnarrativeperspectiveshavethefunctionofdeepeningthethemeofthenovelandmakingtheauthorhasthepossibilityofcontrollingtheprocessofnarration.

Keywords：Lolita；Nabokov；NarrativePerspectives

-98-